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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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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回家

秋月白醒來的時候窗外月光已經替換掉了日光。“我怎麽睡著了。”揉著酸麻的腿和屁股,站了起來。此時季北裏早已不在屋內。

“季北裏?你在樓下嗎?”她摸索著下樓,發現只有衛生間的燈亮著,他大概是在洗澡吧。

本想簡單地做個晚飯,但是在廚房和冰箱找了個遍只發現了雞蛋和米,還有一些過期的壽司三明治之類的。那就做一個蛋炒飯吧。

等她做好蛋炒飯的時候,季北裏已經收拾好出來了。“北裏,快來吃飯吧,我做了蛋炒飯,今晚先將就一下。明天再次買菜給你做好吃的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季北裏並不領情,徑直走到冰箱去拿三明治。

“我看了,已經過期了,快來吃炒飯吧!”

季北裏沒有說話,走到餐桌前,坐到對面。秋月白把盛著蛋炒飯的盤子推到他面前,他什麽也沒有說,慢慢地挑著米粒往嘴裏送。

“我叫秋月白。我以後就是你的家教了,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有沒有做學習時間安排啊?比如你早上幾點起來,我們需要幾點到幾點上課,幾點睡覺……”

“你定吧。”

“那你薄弱的科目是哪些啊?我們可以根據情況來制定學習計劃。”

“我沒意見。”

“那我們明天一早開始學習吧,8點起床,9點開始好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我今晚制作一張時間表出來,以後就按照這個時間表執行……”

“嗯。我吃完了。”說完他就起身上樓了。

“……”

幸好梅林早就把她要住哪個房間都交代好了,不然指望這個冰山面癱來安排,她就只能睡大馬路了。秋月白睡前把時間表制作好之後,還發了一篇微博,吐槽了一下今天第一次見的學生是個傲嬌小公舉。

第二天是周六,她起了一個大早,在外賣APP上購買了一堆糧油米面和生活用品,把冰箱都塞滿了。還熬了小米粥,煎了雞蛋當早餐。然後8點鐘一到就上樓去叫季北裏起床。

“北裏,起床啦!”屋裏沒有回答,“我直接進來了哦”,她進去的時候,季北裏已經起床了,還是坐在窗臺上,戴著耳機,應該是在聽英文廣播。

“吃!早!飯!啦!”她扯開了嗓子對著季北裏大喊。季北裏看了她一眼,不吭聲地穿過她身邊,自己下樓去了。等等,剛剛,他的眼裏是透露著嫌棄???算了,好歹有點人的情緒了,她拿著工資就不跟他計較了。

秋月白必須要每天要往返學校和北裏的家。白天會給他安排好覆習的課程進度,布置一些作業給他。晚上還要過去給他做飯,講解作業。按照約定還必須每天晚上留宿在他家,以防萬一他哪天想不開會發生意外。

時間就這樣過了一個月,轉眼就是國慶節了。今年國慶節和中秋節連著放會有9天假期。這麽長的假期,秋月白想回家去看奶奶,而且第一個月的工資梅女士已經轉賬給她了。

“北裏,我想跟你請個假,這回我們學校放9天假,我想回去陪奶奶過中秋節。”

“好。”依然是那個惜字如金的季北裏。

“可是你一個人待9天能行嗎?”她有些擔心。

“習慣了。”

“那我就買明天上午的火車票咯,這樣我後天一早就可以見到我奶奶了。”真是太高興了,今年暑假都在忙著兼職,只在家陪奶奶待了幾天。

季北裏不再說話,繼續扒著碗裏的米飯,細嚼慢咽,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瀾。

秋月白一整晚都激動得睡不著,想著馬上就能見到奶奶和在老家的好朋友花苗苗了。收拾好東西,就準備先告訴花苗苗這個消息,讓她後天一早去碼頭上接她。

“小白,你國慶節回家嗎?”倒是寧小遠的消息先彈出微信界面。

“回啊,你呢?”

“我也要回,我們一起回去吧,你買票了嗎?”

“我剛在網上買票了,上午那班車。”

“那我也跟你買同一班次,我們明天在火車站見吧。”

寧小遠可以說是跟她青梅竹馬,他們從幼兒園就認識了,一起玩過家家,一起上小學,一起參加兒童節表演,一起參加小學、初中、高中的畢業典禮。說來也巧,居然還考上同一所大學。

想著奶奶想著那些小時候的事情,她很快就睡著了。

“北裏,起床吃早飯啦!吃了我就要走了哦。”她跟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餐上樓去叫季北裏起床,他卻沒有照例不鎖臥室的門。

“北裏!北裏!你開門啊!發生什麽事情了?你在裏面嗎?”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真擔心他在裏面出了什麽事情,平常他睡覺都不會反鎖門的。

秋月白突然想起之前梅女士交給了她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,她慌慌張張地跑到自己的房間去翻找。“嘭”她的膝蓋撞倒了櫃子邊緣,但已經顧不上疼了,她抓了一整串鑰匙叮叮咚咚跑回北裏房間,想盡快打開房門。

她一把一把地試著鑰匙,雙手都在顫抖,鑰匙對不準鑰匙孔。是的,雖然近一個月的相處季北裏除了冷漠並沒有任何反常,但是他畢竟患有抑郁癥,此刻在她的腦海中房間裏面已經是血流成河的畫面了。

“北裏!”門終於打開了。裏面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跡,只是季北裏還睡著。

她走到他的床邊,他背對著她。秋月白心想他是不是感冒了或者發燒了或者昏迷了,不然她這麽大聲地叫他,他不可能聽不到。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,想看他是不是發燒了,結果卻摸到了一片濕潤。

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,又或者他每個晚上都是這樣度過的,而她現在才發現。月白隔著被子輕輕地撫著他的背,對於這個像弟弟的學生,她更多的是心疼。他的媽媽好像從來也沒有打來過電話,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接過。

每次她跟梅女士匯報他的情況,她也只回覆了了數語,也不過是些“我知道了”“我相信你”“謝謝你照顧他”之類的客套話。

畢竟梅林是個小提琴演奏家,需要跟著樂團世界各地的演出,不能時刻陪伴在他身邊,所以才找到秋月白的。

“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。我們一起回去奶奶家過中秋節。”他大概是想念他的媽媽了吧,她想。她不知道因為這句話,被子裏面季北裏那紅腫的眼裏有了笑意。

“好了,我剛剛給你買好票了。起來吧,快起來啦!要不然來不及了。”她幾乎是把他拖下床的。他去洗漱的時候秋月白順便給他收拾好行李。

一切準備好,她就拉著季北裏匆匆忙忙出門了。

“呼~還好趕上了!”過了安檢口,她直接拉著季北裏的手一路狂奔,終於在最後5分鐘內進入了車廂。

坐下之後她的電話響起來了,是寧小遠。秋月白這才發現手機上有20多個未接電話,全是寧小遠。“餵,小遠啊,不好意思哈。我來晚了,差點沒有趕上車,所以沒有顧得上接電話。我在11節車廂,你在哪兒啊?”

“我在13節,離得不遠,我過來找你。”寧小遠說完就掛了。

“小遠!這兒呢!”國慶節回家出行的人很多,火車過道上都站著人。季北裏的票買晚了,也是站票。秋月白看到小遠拎著包艱難地穿過人群過來了,就喊他一聲。

“小白!”寧小遠一臉的興奮,走到她身邊停下來。

“小遠,這是我家教的學生,他叫季北裏。”她指著季北裏跟寧小遠介紹。

“你好,北裏。我叫寧小遠,你可以叫我寧哥或者叫我遠哥。”寧小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。

季北裏依然望著窗外,頭也不回,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。

“小白,你也沒買到坐票啊。”寧小遠有點尷尬,他把行李塞到座位底下,雙手搭在座椅的靠墊上,跟小白聊天。

“啊,這不是本來沒打算帶北裏回去嘛,今天早上臨時才買他的票,所以我們倆就只有一張坐票。”季北裏聽到這裏轉過頭來了,擡頭一臉無辜地望著她。

“啊,沒事兒。我們可以換著坐,再說了中途會有很多乘客到站,他們走了我們不就可以坐了嘛。把季北裏一個留在家裏9天,我有點不放心,擔心出什麽緊急情況不能及時趕回去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明明季北裏在她眼裏像個孩子,但是她有點怕他,他就像一只防備心很強的貓,隨時可能會炸毛。

“嗯嗯,那倒是。沒事兒,有我在呢。”寧小遠的眼裏閃過一絲黯淡,但也僅僅是一瞬就消失了。相反在一旁坐著閉目養神的季北裏,聽到有人說擔心他,嘴角一抿。

坐火車從上大學的城市回家需要20個小時,但秋月白從來不覺得路途奔波,因為她知道在終點有等著她的人。而且她最喜歡坐火車了,一方面是她只坐得起火車,另一方面她覺得火車是最能體驗人生冷暖的地方。

她在火車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,大多是跟她一樣的窮學生或者是生活在最普通最微不足道的階層。她在火車上見過背著編織袋的外出務工的夫妻,見過分著一碗泡面吃的窮游情侶,見過提著兒童玩具趕回家過年的父母,也見過在車廂連接處席地而坐嚎啕大哭的女孩兒。

我們都一樣,都是普羅大眾,都是蕓蕓眾生,我們太渺小了。可是我們又那麽真實,我們見過那麽多人,但我們不知道他們是誰的父母、誰的兒女、誰的丈夫妻子、誰的男女朋友,他們身上有什麽樣的故事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,而這些所有的人的所有關系和所有的故事,慢慢地編織著一張網,慢慢地擴大,慢慢地延伸,這就是生活。

她心裏想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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